党旗烽火王芝茂

——山东梁山八路军老战士王忠口述王芝茂村党建和抗战史

第十三回 “复兴东”新进小学徒 夜送县委书记走郑垓

话说当年我与李树华、王继洪一起去参加八路军，因我没枪高，让欧阳文给卡下来了。我虽有些失落，但并没影响我继续当好儿童团长。

当兵这事过去没两个月，我二弟府民突然喊我回家，说表叔杨岗来了。

我忙回家见表叔，杨岗与父亲守己正喝水说话。

这杨岗我挺熟，为啥呢？他是寿张县的敌工部长，我在县委那院里经常见他，他也常上我家来，因为我们是老亲戚。我爷爷继祖文化高，《水浒》《三国》别提读的多熟了，又打一手好算盘，也算当地的一个名人了，杨岗就愿意跟他聊。

杨岗见我进屋，便开门见山说道：“万冬，我跟你爹、你爷爷商量好了，准备让你学做买卖去，你看你家兄弟不少，地也不算多，你出去学点手艺，一辈子就不犯愁了。我想介绍你学买卖的地方，是后集隅首的复兴东杂货铺。你愿意去不？”

我说：“那儿童团的事？”

“那就不用你管了。人总是要长大的，你14岁了，不小了，该出门闯闯了。”

我看看父亲和爷爷，他们都点点头。

14岁的我，正是懵懂四顾的年纪，见爷爷、父亲和当官的表叔决定了让我当学徒去，那我就去呗。

杨岗说：“那就说定了，三天后，守己你送万冬去后集的隅首复兴东杂货铺，我在那里等你爷俩。”

三天后，我成了复兴东杂货铺的小学徒。杨岗临行安排：在铺子里，听老板的话，好好学生意，如果想离开，一定得告诉我。

铺子里的老板很温和，从没大声小叫的吆喝过我。

按规矩，学徒三年，三年内不给工钱，只管吃住，三年后出师，待遇再说。

我按老板的嘱咐，每日打水，扫院子，烧锅，早起给老板倒尿壶，晚上有时要给老板烧洗脚水，货来货往的搬搬抬抬。

有时老板也试试我贪财不？他会在柴禾堆里放几枚“清钱”，看我见到了交给老板吗。有时专门让我在柜台上看铺子，他往柜台缝里专门塞上几张票子，看我拿不拿。 

我一律按老板的要求，不管哪里见到钱，一律交柜上，从不私藏。老板试了几回，见我忠诚老实的样子，也就放心了。

半年后，形势开始严峻。张坊东边的青龙山上，也安上了日军的据点。汉奸队时常来铺子里白吃白拿，你一给他要钱，他就凶狠狠的说：“记李区长(李学厘，汉奸区长)账上，”要不就说：“记张坊钉子上。”

老板每回都气得不得了，但也没法子想。

土匪也来，他们挑东捡西，东西要了一大堆，临走一句话，记刘掌柜(大土匪刘洪周)的帐上。要不就说记陈掌柜(二号匪首黑罗成)的帐上。

我愤愤不平，心想，这不是明抢吗？生意没法做呀！

老板有时恨恨地说：不干了，关门！可第二天只得又开门营业。时值乱世，你一个小商铺有啥法子呢？

一日，杨岗突然来了，他严肃的对我说，现在形势很紧了，鬼子汉奸横行霸道，咱们抗日工作已经不能公开了，你这个交通员，要发挥作用了。

我说：“什么交通员，我啥时当交通员了？”

杨岗笑笑：“一进杂货铺，我就按交通员安你这里的，从前形势不紧，你也小点，一直没用你，现在得用你了，有意见不？”

我说：“没意见，我不怕危险，我向你学习，只要打鬼子，干啥都行。”

杨岗说：“你的任务是传送情报。送情报的人来时，会拍你住的屋子后墙，连拍四下。你开门，问‘哪里的客人？寿张集道沟的是不？’来人说：‘我不是道沟的，是张东溪的，你二叔叫给你捎个信儿。’这样就算接上头了，来人渴了，给口水喝，吃饭睡觉你就别管了。”

“然后，你把情报送下一站。下一站在郑垓村北头，第一个向南胡同，最里边一个门，朝西。你去时连拍四下门，门里面问：‘谁拍门啊？是后集的小冬不？’你说：‘是，我是后集的小冬。’这就联系上了。你把情报交给问话的人，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这些话我连背了好几遍，背会了，杨岗便匆匆走了。

两天后，我正想上床睡觉，后墙啪啪啪的连拍了四下，稍停，又连拍了四下。我忙从屋里出去，在胡同里给来人对话，一对正合适，正是送情报的人来了。我把来人让进屋里，给老板说是亲戚来了，然后倒碗水给来人喝，喝完水，送情报的人就赶忙走了。第二天我便请假，说是要去郑垓村我姑家要药方，半晌的时间准回。

我赶到郑垓，找着接情报的人，竟然是一个40来岁的妇女，笑眯眯的，她让我叫她二婶。

任务完成，我又回到杂货铺，我感觉自己长大了，能干些大事了，自豪感弥漫着我的全身。

从此，情报源源不断的送来，我便及时的送到郑垓，老板也好说话，从没不准过我请的假。

一天夜里很晚了，后墙又啪啪啪的连响四下，我折身起来，见是两个30岁左右的男人，我让他们喝碗水，便连夜护送他们赶往郑垓村。

几天后，杨岗又来复兴东铺子里，告诉我说，那天来的两个人是宁阳县和泗水县那边的两个县委书记，还夸我任务完成的很好。

他带了几本书，让我转交给后集的马心怀和区长史久职，并领我去认了马心怀和他的家。

几天后，区长史久职在马心怀的带领下见了我，史久职拿一本毛主席的《论持久战》让我学。我上到高小毕业，虽然认不全书上的字，但意思能懂，第一次读这样的好书，我还真读得入迷。通过这本书，我学的知识增加了很多。我晚年的回忆录中就说：读毛主席的书，真是长智慧。读一本，自己的智慧就能上一个台阶，这段时间，我读了好几本有关时政方面的好书。

一日，我正在铺子里看摊，进来一个中年人，左看右看也不买东西，只是跟我闲聊，我也嗯呀啊的应付着。一会儿，中年人抽出一支烟点着，潇洒的抽着，还吐烟圈给我看，他见我看的有趣，便从烟盒里拿出一支，让我抽一口试试，我也觉得好玩，也就想试试。我刚把烟拿到手里，老板一步赶上来，一把把烟夺了回去，忙还给那中年人，伸手一巴掌打到我的肩膀上，“一个小徒弟不好好学活，到想沾客人的光，白吸客人的烟，真不懂事，饿你三天，滾下去。”

我不知是啥情况，忙从铺子里退回到后院去了。

晚上吃过晚饭，铺子关了门，老板喊:“小冬你过来，我有话说。”

我心里一惊。预知后事请听下回分解。

口述：王  忠  

整理：王世会  

插图：王世会  

编审：杜宏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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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5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