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父辈足迹，时隔82年再访徂徕山抗日武装起义旧址

初冬的徂徕山,寒风料峭,丛林黄叶飘零,山上的松柏则显得更加葱茏苍翠。徂徕山抗日武装起义纪念碑在苍松翠柏的簇拥下,沐浴在晨光之中,与周围的山峦、水库、古寺、新村,构成了一幅美丽迷人的彩墨山水画卷。

图一:徂徕山抗日武装起义纪念碑

一、在当年抗战路上追寻父辈足迹

2020年11月24日至27日,相隔82年后,徂徕山起义的几位革命先辈的子女相聚徂徕山,追寻父辈足迹,共话艰难岁月,延续红色传统。他们是八路军山东抗日游击第四支队政委黎玉之子黎小弟、第四支队副司令员赵杰之女赵进军,同时还有胶东八路军祁军老战士后代李静。三天来,他们马不停蹄,找寻关于父辈的一点一滴。声声回忆,次次落泪,感动,感恩,感念,红色正能量在徂徕山这片广袤热土上激荡……

他们驱车来到徂徕山抗日武装起义纪念碑前,献花祭奠,又到大寺瞻仰起义旧址,然后驱车沿着蜿蜒崎岖的山路,来到了徂徕山抗日武装起义纪念园。纪念园位于山东省泰安高新区房村镇磨山峪村，是由徂徕山抗日武装起义纪念馆、博物馆、泰安徂徕山烈士陵园和山东省委办公旧址组成,是一处进行革命优良传统教育和爱国主义教育的红色文化基地。

来到磨山峪抗日旧址后,黎小弟、赵进军、李静等一行六人,兴奋地聚集在徂徕山抗日武装起义博物馆东大门前,合影留念。

图二:黎小弟(右三)赵进军(右二)李静(右四)

博物馆的丁兆村馆长,热情地接待了这一行追寻父辈足迹的客人,向他们介绍说:徂徕山抗日武装起义纪念园,是在徂徕山起义部队驻地旧址上建立的,建设控制地带为5248.76平方米,磨山峪烈士墓群(泰安徂徕山烈士陵园)保护范围2229.26平方米,纪念馆、博物馆占地面积3438 平方米、总建筑面积2022平方米,馆陈革命实物两千余件,历史文献近万册,较为系统全面地展示了山东省委直接领导徂徕山起义的光辉历程。

纪念园建立后,高度重视革命文物和党史资料的收集展陈,把抓好党史研究和革命教育作为立园根本,注重延续红色血脉弘扬革命精神。自2010年免费向社会开放以来,共接待参观学习者30余万人次。先后被命名为泰安市干部教育培训教学基地、党史教育基地、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关心下一代教育基地、首批中小学生研学实践教育基地,山东省退役军人思想政治教育基地,第三批国家级抗战纪念设施、遗址,国家三级博物馆,5A级中国社会组织,山东省第一批不可移动革命文物。

在丁兆村馆长和纪念园讲解员的陪同下,“追寻父辈足迹”一行人,参观了纪念馆、博物馆的馆藏抗战文物、图文展览和山东省委办公旧址,重温那段历史,缅怀逝去的亲人。

二、黎小弟谈父亲黎玉

来到山东省委办公旧址,黎小弟看到父亲黎玉年轻时的照片和塑像后,眼里充满了思念的泪水。他望着山东十大抗日武装起义的示意图,对大家说:我父亲黎玉,1906年出生,又名李兴唐,山西崞县(今原平)人。1926年加人中国共产党。历任中共北平市委职工部部长、中共天津市委书记、中共唐山市委书记、中共山东省委书记等职。1936年5月1日,我父亲在济南四里山的坟地里召开了中共山东省委的重建会议。根据北方局的指示,除我父亲担任省委书记以外,赵健民任省委组织部长兼济南市委书记，林浩任省委宣传部长。当时为了避免暴露,暂时不用省委的名称,而是以山东省工委的名义开展工作。

在我父亲和山东省委的积极努力下,山东各地的党组织迅速得到了恢复和发展,党员达到了二千多人。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后,根据中共中央的决定,将山东省工委正式改称中共山东省委,我父亲任书记，张霖之任组织部长，林浩任宣传部长，景晓村任秘书长。

图三:山东省委办公旧址内黎玉、洪涛、林浩、赵杰塑像

1937年9月间,北方局在太原召集山东、绥远省委负责人和华北地区党的领导人开会,研究部署配合八路军发动抗日游击战争、扩军和建立根据地工作,号召“每个优秀的共产党员都脱下长衫到游击队中去”。北方局当时提出要立即发动组建游击队,不要等什么名义,名义自己称,游击队要自筹经费。山东省委向北方局提出要几个红军干部,北方局随即派出8个红军干部到山东,有廖容标、洪涛、韩明柱、赵杰、程绪润、周凯东、廖云山等。

北方局在会议上提出建立游击队配合八路军发动游击战争,然而对山东而言,当时山东没有八路军,因此在山东抗战的领导责任就历史性地落到山东省委身上。发动游击战争组建游击队主要依靠当地的党组织。山东省委抓住了这一重要的历史先机,在济南召开紧急会议,决定迅速在全省部署发动武装起义,将山东全省按照东西南北中,划分了十几个区,准备建立十个军或支队,同时决定在徂徕山直接组织领导起义。

这十大起义主要是:山东省委直接领导的徂徕山起义，派人领导的黑铁山起义、天福山起义、冀鲁边起义、寿光牛头镇起义和泰西起义，与爱国人士搞统战合作组织的鲁西北起义，派党员改造民团组织的国民党泰安六区起义，改编会道门的博山道教武装起义，民先队员、大学生回乡拉队伍组织的泰西刘庄起义，国民党爱国人士接受共产党主张请求改编的安丘王林肯游击队等。山东省委将这些游击队按地区进行合编,形成了在党领导下独立的抗日武装力量,在山东各战略支点上打击日军。

其中,规模较大的有徂徕山起义、黑铁山起义和天福山起义,这三个最大规模的武装起义形成了山东抗日根据地的三足鼎立,形象地说徂徕山起义是龙头,黑铁山起义是龙身,天福山起义是龙尾,以三个起义组建的八路军山东纵队的三、四、五支队分别创建了鲁中、渤海、胶东抗日根据地。因此说徂徕山抗日武装起义是“十大起义之首”,为山东根据地树立了中心,历史也充分地证明了这一点。

图四:黎小弟(中)在博物馆红色大讲堂演讲

在追寻父辈足迹访问中,有人问:山东十大抗日武装起义的指挥部在哪里?黎小弟说:山东的十大武装抗日起义是山东省委领导的,应该说,山东省委在哪里指挥部就在哪里。徂徕山抗日武装起义时山东省委在泰安徂徕山上,因此指挥部毫无疑问就设在徂徕山。起义的当天晚上,省委和四支队的一部分人员就转移到了磨山峪村北山上,那里有几间没人住的旧房子,当然那里也可以说是山东十大抗日武装起义指挥部。徂徕山起义后,省委和四支队在大寺和磨山峪驻了几天, 1月7日转移到了徂徕山东麓的光华寺。

1938年2月,我父亲黎玉扮装成商人的模样到达延安,向中共中央总书记张闻天、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毛泽东和刘少奇汇报徂徕山等十大起义和建立游击队的情况,毛主席听了非常高兴,连声说“好,好!你们能抓住时机,建立自己的武装,这是很了不起的是事情。”毛主席接着又指出:“你们应当向鲁中南山区发展,注意在这一带建立根据地。没有根据地,游击战争就不能长期存在和发展。”按照毛主席和党中央的指示,省委带领徂徕山起义建立的四支队开进沂蒙山,建立起了山东沂蒙抗日根据地。

因此,沂蒙抗日根据地与徂徕山起义是紧密相连的,沂蒙精神与徂徕山抗日武装起义精神也是一脉相承的。民族要独立,国家要解放是抗战时代的追求。迈进新时代,传承徂徕山抗日武装起义所展现的新时代最强音就是国强民富,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力量源泉。

三、赵进军谈父亲赵杰

磨山峪抗日旧址,是当年四支队的驻扎地,同时也是赵杰司副令员结婚的地方。赵杰夫人王华的家就在徂徕山下的茅茨村,婚后王华和赵杰一起参加革命。

抗日旧址恢复了当年赵杰和王华结婚时的屋内原貌,尤为让人动容的是,用两块门板拼成的那张床。赵杰的女儿赵进军走进这新房后,眼前的情景让她激动得一时说不话来。她再三感谢徂徕山抗日武装起义纪念馆、博物馆尽心费力恢复了当时的原貌。,并情不自禁地讲起了父母当年的故事。

图五:赵进军向丁馆长等人讲述父母亲这对革命伉俪的故事

赵进军说:1913年正月14日,我的父亲赵杰出生在大别山区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他十五岁参加红军,68年军旅生涯,经历土地革命、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在人民军队这个革命的大熔炉里,在血与火的战争中,在党的培养教育下,他从一个放牛娃成长为共和国的开国将军。

父亲的老家是河南省商城县上石桥乡,这是鄂豫皖三省交界的地方。爷爷是个种地、木工、瓦工、纺织、打鱼样样都会的能工巧匠,经常走村串乡为乡亲们干活。但在旧社会纵有一身本事的爷爷也难以维持八口之家的生活。父亲的三个哥哥都是地主家的长工。我的大伯白天给地主干活,晚上跟爷爷打鱼,苦熬苦作,才21岁就累的得了痨病没钱治死去;我的姑姑18岁时也因得重病没钱治死了。我的父亲12岁就给地主当小长工,除了放牛还要干许多杂活,吃不饱穿不暖不说,还经常挨打挨骂。因为爷爷走南闯北认识了很多人,结交了不少地下共产党员朋友,他们经常到我们家开会商量事,他们一来,我奶奶就拿着针线活到村口望风。从这些共产党员嘴里,我父亲知道了南方正在“闹红”,红军领着穷人“打土豪分田地”。1928年2月他刚过完15岁生日,就在地下共产党员的引领下参加了红四方面军,从此开始了他的戎马一生。

在红军这个革命大熔炉里,在党的教育下,父亲懂得了革命道理,觉悟一天天提高。他作战勇敢不怕死,参加了红四方面军在鄂豫皖根据地时的一系列战斗。在枪林弹雨中他迅速成长,很快由战士提拔为班长、排长、连指导员……。他入伍当年加入了共青团,193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他在党旗下宣誓,立定了为中国人民解放事业、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的初心。

父亲身上有九处伤疤,都是红军时期作战负伤留下的。当时他是基层指战员,打仗时冲锋在前,6次负重伤,其中3次贯通伤。父亲生前曾不无自豪地对我们说:我的伤都是正面伤,没有一处逃跑时负的伤。

过草地时前面的部队把能吃的草根、草籽都吃光了,他们吃什么?实在饿极了,他们把前面部队的马粪人粪中没消化的草籽青稞粒扒出来洗洗煮了吃。徂徕山起义时,山上的游击队没粮食,山下老百姓有的卖了土地买了粮食送上山,有的把种子粮也送给游击队,老乡自己吃地瓜杆,甚至吃观音土。艰苦的生活磨炼了父亲的意志,养成了他吃苦耐劳的品德。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父亲一生多次调动工作,党派他到哪里,就在哪里战斗,红军时期他当过指导员、宣传队长、经理部主任、团政委,红四方面军西渡黄河前他被调到延安红军大学(抗大前身)学习,1937年底被党派到山东参与领导了徂徕山起义,当了游击支队副司令,手把手训练老百姓拿起武器抗击日寇。1945年日本鬼子投降后,他被派到东北接管了被苏联人控制的旅大警察总局,担任总局长。解放战争中,曾任辽宁军区副司令员、辽北军区副司令员,参与组建我军第一战车师。建国初,父亲任东北军区装甲兵副司令,抗美援朝中,任志愿军坦克指挥所主任。回国后任沈阳军区装甲兵司令员。1960年又调到第一坦克学校任校长。

他真正做到了一切行动听指挥,只要是上级命令,他从不讲价钱,二话不说打起背包就出发,他能上能下,不计名利地位,他就是一个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共产党员、革命军人。

我的母亲王华,原名王福珍,是徂徕山脚下茅茨村一户耕读人家的独生女,抗战前正在泰安教会学校德贞女中读书。日本鬼子来了,书读不成了,她辍学在家。这时家乡已燃起了抗日的烽火,徂徕山起义成功,她跟着游击队女战士挨家挨户宣传抗日,组织妇女救国会。她的小学老师孙明同志是地下共产党员,他看我母亲一表人才,又有文化又积极抗日,我父亲也符合当时部队对干部结婚的条件,于是当起了媒人。我外祖父王学沧是当地王姓大户的主事人,曾经被日本鬼子逼着去掩埋被残杀的同胞,他恨死了日本鬼子。当他了解了我父亲的苦出身及当红军后的经历,看出来我父亲是条有本事的硬汉子,于是同意把宝贝独生女嫁给他。1939年2月,就在徂徕山磨山峪村,我父亲、母亲结为夫妻,从此他们并肩战斗一直到老。

赵进军对随访者说:听母亲讲,我1945年7月出生在日照八路军的野战医院里,出生不到两个月,父母奉调北上进军东北,由一个老马夫挑着担子把我送到我母亲的娘家——徂徕山脚下的茅茨村。年近60岁的外祖父外祖母看着嗷嗷待哺骨瘦如柴的小婴儿束手无策,是茅茨村的妇女们养活了我,当时全庄正在喂奶的妇女都喂过我,母亲每次讲完我小时候的故事都要嘱咐一句:你是吃百家奶长大的,是徂徕山的老百姓养育了你,你不要忘本!

图六:赵进军同附近的村民亲切交谈。

“我从小就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爸爸妈妈南下北上,见面的机会不多,可以说徂徕山老区的人民养大了我”,赵进军还说:父母对我们的要求一直是勤俭朴实,要将国家建设和人民利益放在第一位。即便自己参加工作后,父亲也多次提醒她“踏踏实实做事情”,将当干部、提待遇的机会让给其他人。

赵进军向博物馆捐赠了父亲赵杰留下的珍贵革命遗物，并在徂徕山抗日武装起义纪念馆的红色大讲堂,举行了简朴而庄重的捐赠仪式。革命遗物中有一双白的毛线袜格外引人注目。赵进军说,新中国成立以后,父亲赵杰一直穿着这双缝补过多次的袜子,令身旁的工作人员不解,多次劝他“扔了换双新的”,但父亲的回答始终是“没事,补补还能穿”。

四、向已故亲人和英烈们献花祭奠

捐赠仪式结束后,黎小弟说:今天我代表“追寻父辈足迹”的一行人,在这里首先感谢和赞扬丁兆村馆长,近年来他靠着一片执着的心,建起了徂徕山抗日武装起义博物馆和山东十大起义纪念馆,使起义的一些资料、实物,有了收藏安置之处,而且管理使用的也很好,被当地党委和20多家机关企事业单位命名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取得了社会各界的好评。今天我们走在当年的抗战路上,深深感到父辈和英烈们那种顽强的革命精神和坚强的革命毅力。在艰苦岁月里,我们的父辈抛头颅、洒热血,献身于民族解放事业,为建立新中国做出了不可磨灭的重大贡献,他们的英雄壮举和丰功伟绩将永载史册。

我们一定要不忘记本色,不管在什么岗位上都要向父辈和英烈们学习,要发扬和继承他们的遗志,做一个有理想、有价值的人,要教育我们的后代,铭记历史,不忘耻辱,勤奋学习工作,报效祖国!

追寻父辈足迹的一行人,在结束行程之前,一起来到徂徕山烈士陵园,怀着对先烈和父辈们的敬意和怀念之情,向已故的亲人和英烈们献花祭奠。

图七:在烈士陵园献花祭奠

布满徂徕山的苍松,在寒风中傲然挺立,中华儿女要让红色信仰坚定执着,从革命传统中传承红色基因,追寻伟大而艰辛的历史足迹,汲取革命先辈矢志不渝的精神力量,砥砺前行,延续红色血脉,坚定理想信念,奋进伟大新时代。

作者：陈相元/人民日报社市场信息中心原主任编辑    张涛/国训网·新时代爱国主义教育网副总编辑

来源│国训网·新时代爱国主义教育网  执编│张心阔  主编│孙廷友  编审│杜宏伟   统筹│李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