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贾桂存郭楼辨忠奸 闯三关雪天送情报

党旗烽火王芝茂

——山东梁山八路军老战士王忠口述王芝茂村党建和抗战史

第二十八回   贾桂存郭楼辨忠奸   闯三关雪天送情报

贾桂存见到苏思，问：“苏区长，啥任务？”

苏思说:“郭楼据点里有咱一个内线，姓许，给汉奸队做饭，平常往外送情报很正常，现一个多月没有消息了。所以，想请你去甄别一下，看一看到底咋回事，这事的关键点在你得好好保证自身安全，如万一咱那个内线叛变了，你一去正好中了人家的奸计，那就麻烦了，所以你这次去一定要装成要饭的，按定好的暗语接头，看他反应正常不，不正常，你赶紧回撒。这事风险很大，你老有经验，能单独处理危机局面，所以只能请你去冒险一下，你看怎样？”

贾桂存想了想，说:“我小心点，没事，我中不了他们的计策，吃不了亏。”

苏思见贾桂存信心很足，便把接头暗语细说了一遍。

贾桂存回家挎上要饭篮子，穿件破褂子，抓把烂草往头上搓一搓就出发了。

贾桂存走了半天了，苏思还有些纠结，怕贾桂存上了敌人的圈套。

贾桂存心里也知道，这事风险很大。但让年青人或男人们去，风险更大。我扮成一个要饭婆子，最不显眼了，如万一是敌人奸计，我小心应付就是了，真为此牺牲了，我也豁上了。

郭楼村离王芝茂村三里地，一个时辰不到，就到郭楼村了。

贾桂存走到据点门口，装作怯怯的样子，求站岗的汉奸兵，让她进去看看他舅。

汉奸兵问:“你舅叫啥？”

“许东福。”

“在这里干啥。”

“给恁老总做饭。”

“看你这样，是找你舅要饭的吧”？

“就是，俺家遭难了，俺原来有地有车的，你说这横祸一来，让俺摊上了”说着，眼泪掉下来了。

汉奸兵瞅瞅贾桂存，说:“别掉泪了，上面有令，谁也不让见外人，你舅也不能见外人。”

贾桂存坐地上哭了起来，抽抽搭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汉奸兵见贾桂存哭的是真伤心，不象假的，便说:“别哭了，让你去看你舅，不过，得让人跟着。”

一个汉奸兵领着贾桂存来到伙房里，厨师老许正和面。

贾桂存见面就叫一声，“舅”。老许忙停下和面，看贾桂存一眼，“哟，这外甥女变化真大，我都认不出是二妮哦。看你这拉塌样，家里出事了？”

“俺娘又病了，家里没吃的，俺就讨上饭了。”

贾桂存盯着老许的眼睛，老许不动声色，停下和面，拿水洗洗手，说“知道了”。

老许拉一条板凳让贾桂存坐，又拉一板凳让汉奸兵坐，又倒一碗水给贾桂存喝，“你娘的病，我知道了，可我没法看你娘去，这里最近很紧，连买菜都不让我出门，菜都是老总们捎回来。”

停会儿又说:你娘的病是轻了，还是重了？”

贾桂存说:“轻点了”。

老许说:“上午在这里吃饭，走时带点钱走”。

汉奸兵就说:“上头说了，见面说几句话就得走，不能停大会。”

贾桂存说:“舅，我就不给你添麻烦了，跟你见了一面就行了，我就赶紧走吧。”

老许看着那个汉奸兵说:“让外甥女吃完饭再走吧？”

汉奸兵说:“不行，上头不让。我是看着咱俩不错，才让你外甥女给你见面的，快走吧。”

老许说:“真不行？”

汉奸兵说:“真不行。”

老许说:“那我就给外甥女儿拿个烧饼，让她吃着走吧，怪可怜的，我当舅的没本事，不能帮她们家。”

老许进里屋拿出一个烧饼给贾桂存，同时使一个眼色，又掏出几张钞票给她，让她拿着给她娘看病。”

贾桂存收下烧饼，把钱放兜里，就跟那个汉奸兵出了据点，老许送到据点门口。

贾桂存出了据点后，把烧饼撕开，看见里面一个纸条，上面写着郭楼据点的汉奸队这一个月的动向。

贾桂存又找到郭楼村在街上卖菜的亲戚，打听据点里做饭的许厨师，近一个月来还到不到街上来买菜。

亲戚说:“那老许一个多月不来买菜了，都是汉奸兵出来买。往据点送菜也只让送到大门口。听说八路军打死了里面的一个小队长，所以汉奸们立马变得小心起来了。

贾桂存心里有数了，高高兴兴的回村复命。

苏思见贾桂存平安回来，又得知郭楼据点的老许没叛变，心里很高兴，他对贾桂存说:“贾大娘，这样危险的事，今后再也不让你干了，想想我还真后怕”。

一段时间后，老许的情报传递，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转眼冬天到了，县大队一份重要情报，又落在贾桂存的身上，这份情报需急送黄河边赵堌堆村，然后转入黄河北。

贾桂存挎上要饭篮子，穿一身破衣服就出发了。出发前，他把情报先放挖空的秫秸秆里，后来觉得不妥，又把情报裹进裹脚布里才放心上路。

开始很顺利，走到徐桥村的桥上出事了。徐桥西的小路口是大集，要去赶集的人很多。桥上突然设了岗，一帮汉奸荷枪实弹，检查去赶集的人。人多桥窄，一时拥堵不堪，人乱成一团。

贾桂存一算计，要是按部就班的排队，一个时辰也过不了桥，那可太耽误事儿了，干脆我装疯，我一个要饭婆子，看汉奸队怎么着我。

贾桂存抓把土往脸上一抹，疯疯癫癫的就往桥上闯，人们一看又脏又疯的婆子闯过来，赶紧躲，很快，贾桂存便挤到桥头上。

汉奸兵拿枪叉住她，问她是干啥的，贾桂存口拉水漓漓拉拉，嘴里咕咕噜噜的也不知说的什么，也不知害怕，往枪上猛撞。几个汉奸见是个疯婆子，骂了她几句，磕了两枪托子，就把她放过桥了。

贾桂存闯过了桥，又赶了一段路，才恢复了常态。

贾桂存抄小路，走近道，急赶慢赶，赶了有二三里路，突然与一队汉奸兵碰上了。

这些汉奸把贾桂存围起来，问他干啥去，贾桂存仍装疯卖傻，一个汉奸头说:“八路的探子啥样都有，这个疯子就是八路的探子，搜。”

几个汉奸兵过来，抢过贾桂存的篮子仔细搜查，见里面只有几块窝头，一个破碗，一块手巾，没有可疑的东西。又打开贾桂存的头发，搜了一遍，也没什么异常。汉奸兵又抢过贾桂存的秫秸棍，一节一节的揑过去，也都正常。

贾桂存眼光迷离，嘴里嘟嘟囔囔的，任由汉奸兵搜查。

汉奸兵没搜出东西，又见贾桂存好像是真的又疯又傻，就用枪托砸了她几下，就放贾桂存过去了。

有几枪托子砸在贾桂存的腿上，痛的历害，她坐地上好大一会才起来。

贾桂存一瘸一拐的走了半里地，才勉强能正常走路了。这时，天开始下小雪了，小北风嗖嗖的刮过来，吹的人脸生痛。这条路从一个破败的小村庄通过，贾桂存毫无防备的一步步靠近了村庄。

突然，从村里蹦出几个拿枪的人，截住了贾桂存，把她叽哩咕噜的拉进一个破院里。

一个象头一样的人走过来，笑嘻嘻的开口说:“老大娘，不用怕，我们是县大队的，是八路军，你这是到哪去啊，下雪了，不在家呆着，还往外跑”。

贾桂存拿眼瞟瞟这些人，穿的衣服象县大队的，可一见神态，滴滴溜溜的，不象正派人。

贾桂存想，我是去送信的，不是来分辨真假八路的，我还是装傻装疯吧，早点离开这里。

贾桂存又疯了起来，呜噜呜噜的嘟噜着听不懂的话，手舞足蹈的。

那个头又说：“我们白天歇这里了，不能让汉奸知道，也不能让外人知道，你闯进来了，今白天就走不了了。”

贾桂存只是装疯，对这人的话一点反映也没有。

这个头拿眼冷冷的盯着贾桂存，突然大喝一声:“别装了，你个疯婆子，一定是鬼子派来的探子，搜她”。几个背枪的人立马检查贾桂存的篮子，秫桔棍，把贾桂存的头发也搜个遍。没搜出啥东西。再看贾桂存，嘴里仍是咕咕噜噜，鼻涕哩哩啦啦的的流到衣服上，也不知去擦。

那个头与旁边的一个兵嘀咕一阵，说:“这老婆子象一个疯子，把她梱树上，咱们走”。

几个当兵的过来，抓过贾桂存，捆到院里的枣树上了。那些人便挤挤挨挨拥出院子走了。

贾桂存被捆在树上，雪粒飘下来，灌进她的脖子和头发里，冰冰凉，小北风又一刮，原先急赶路出汗塌湿的衣服，也似铁皮一样冰凉的贴在身上，贾桂存不禁直打寒颤。

贾桂存想:“刚才捆自己的这些家伙，肯定不是八路军，一定是汉奸的夜袭队，他们装成八路军，专们抓捕我抗日群众。我不能让他们把我捆在这里冻死，我得生办法求援。

贾桂存大声呼喊：“有人没有，救救我，有人没有，救救我。”

喊了十几遍，没有应声，贾桂存停一会儿，再喊。

约过了多半个时辰，一个老头小心翼翼的进了院。

他对贾桂存说：“别说话，我解绳放你走。”

老头过去把绳解开，自己就勿勿赶紧躲开了。

贾桂存挣脱绳子，找到要饭篮子，急急忙忙离开了这个小村子。

这时雪下大了，天色也变的十分昏暗，贾桂存淌着脚脖深的雪往前赶。

贾桂存一边走一边想：这些该死的日寇汉奸，我们八路军早晚要清算你们。毛主席说了，现在是相持阶段，过了这个阶段，我们就该反攻了，到时候我带领吴忠他们的武工队，把你们这些龟孙子的据点，一个一个的都给拔了，一个个揍的你鼻青脸肿，出出我这口恶气。

离赵堌堆交通站越来越近了，贾桂存感觉身上有些冷，腿也越来越没劲儿，贾桂存想，可千万别累倒了，一定得坚持，一定要把信送到啊。

她一步一晃的往前赶，这时雪已经到膝盖深了，走路更难了，贾桂存的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终于走进了赵堌堆村的交通站，对上暗号，把情报交给新的交通员，她终于支撑不住，歪倒在椅子上。

赵堌堆村的交通员老周，赶忙把贾桂存放到自家炕上，让老婆熬了一碗姜糖水给她喝，厚厚盖上被子，把炕烧热，让贾桂存发汗。贾桂存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傍晚才醒来，老周媳妇忙给贾桂存熬了一大碗小米粥，让她喝下。她喝完，倒头又睡，第二天一早，贾桂存醒了，她感觉身上轻松了，肚子也饿了。

老周一见贾桂存好了，十分高兴，忙让媳妇给贾桂存擀面条，“卧”鸡蛋。贾桂存吃的饱饱的。

贾桂存吃完，对老周夫妇说：“看来我是得了风寒了，亏了你们两口子照顾我，你说我要是赶不到你家里，而是倒在雪地里，雪再一埋，谁知有人病倒在雪底下，这一夜不就把我冻死了吗，是你俩救了我一命啊，我该怎样谢你两口子啊！”

老周说，“别说客气话了，咱都是党员，都是为了打鬼子，说不定那一天我送情报去你那里，你也给我发汗喝面条就行了，到时，别忘多给我‘卧’个鸡蛋。”

贾桂存给老周写了吃饭的条子，就挎上要饭篮子，勿勿又赶回王芝茂来了。

王芝茂的党支部里人正急得团团转，他们已定好人选，如果贾桂存今天中午还不回来，两路找寻的人就赶紧沿路去寻找。

贾桂存中午到家后，便先去支部汇报，大家听了，都唏嘘不已，也都十分佩服贾桂存不惧困难、坚决完成任务的决心和能力。

后来，贾桂存送情报这事，还编成《过三关》一出小戏剧演出，十分受欢迎。

贾桂存回到家没有两天，县委秘书杨伟明又找上门来。出什么事儿呢？且听下回分解。

口述：王忠      整理/插图：王世会   编审：杜宏伟   张心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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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5月31日